馨雨的那些事 游泳2

    第二件事就是救我的那个花，一个长得很清秀很聪明的女孩，她和我大姐一般大，勤劳而且善良，不会因为她有哥哥和弟弟而欺负我们，反而经常和我们姐妹一起玩耍，有时还会偷点家里吃的给我们。花小学不毕业就被父亲停供上学，回家务农了。她母亲在生她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她父亲一个人带着他们三个娃，着实很不容易，而她也特别的懂事，从没怪过她的父亲，她知道哥哥将来要娶媳妇，弟弟也要上学也要娶妻生子，让他父亲一个人承担三个孩子的所有费用实在是太难了。而我大姐，因为我们家都是女孩，爸爸常年在外，家里没有劳动力，也是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帮衬着妈妈了。可以说花和我大姐同病相怜，她们是无话不说的闺蜜，也都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花喜欢搞槐树花包包子吃，经常看到她搞槐树花，大家都叫她“槐树花”，她也不生气，每次都会微笑着回应每个人的喊叫。她的笑犹如槐树花蕊那样的甜，她的笑犹如槐树花那般的灿烂纯美，她的笑犹如白色的槐树花那般纯洁耀眼。

有一天放学回家，刚到村头，就看到村里的大人三两成群的在议论着什么，凑近才知道，花在门前的流水河里溺水死了。我不相信，她水性那么好，她还把我从深水区给救上来了呢，她怎么会被溺死了呢。我跑回家，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的全喝下，然后跑进屋里丢下，问在锅下烧火的奶奶，村头那些人说花出事了不是真的吧。

“命苦的孩子啊，从小妈妈就过世了，她爷（就是父亲的意思）一个人带着他们三个，好不容易养大了，说走就走了。”奶奶摇头叹息道。

“她走了？奶，她去哪了啊？为什么他们说她溺水死了。”我坐在锅下的土堆坎上，焦急的拉着奶奶的... ...手臂。

“她走了，就是她死了，去找她妈妈了，永远的离开了。”奶奶转头看看我，又抓了一把草丢进锅炉膛，用铁叉拨弄着草，那火烧得越发的旺，把她的脸都映得红红的，满头满脸都是汗珠。

“奶，你说什么呢，她水性那么好，连我都是她给救上来的，这不是真的是不是？”我依然存有一丝的希望，希望之前都是大人们开的一个玩笑，都不是真的。

“丫头，这种事不能乱说的，我看到她被捞上来带回家了。捞上来的时候啊，就已经没有气了。你说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奶奶满是惋惜的再次摇头，再次抓起一把草丢进锅炉膛。

“奶，那次我也没有气了，花和大叔叔不是把我给救回来了吗？这次他们为什么不把她给救回来呢？”我哭了，边哭边拉扯奶奶的衣袖。

“傻孩子，你那是被救得及时，如果不是大黄及时喊人，还有你这命活着吗。花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奶奶满是惋惜满是伤感的继续拨弄着炉膛里的草。

“奶奶，我出去一下。”我匆忙起身，跑出屋子，只留下身后只喊着“你跑哪去啊，一会你妈回来看不到你该又骂你了啊”的奶奶。

我径直跑向花的家，老远就看到她家门前聚集了好多人，没有像平时叽叽喳喳的闲聊，只有沉闷的空气迎面而来。再跑近一点，就听到有人的哭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花啊，你怎么就舍得离开我们啊？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我停在花家的大场上，不敢再往前迈一步，只是远远的看着，我的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在大场的边上，放着一个椭圆形的大木桶，桶里还有新鲜的菱角，（我们那时候在夏天，会用家里洗澡的大木桶放到水里，人坐... ...在里面采摘菱角）明显是下午刚搞的。原来花采摘菱角的时候，大木桶不知道怎么翻了，按她的水性应该不会有事的，可偏偏那天她掉下木桶后就没能自己掀开木桶走出来。

其他的小伙伴都走进屋去看，虽然我很想最后再看看花，可我不敢也没那个勇气，只能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大场上，任泪水模糊双眼，任那木桶和菱角在视线里消失，任黑夜肆意的来到。直到三姐过来找我，说家人都在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怎么连作业都没写就跑出来了。

那晚，原先肚子很饿的我，居然吃不下任何东西，作业也是在煤油灯下完成的，而妈妈对于花的事只字不提，晚上继续一边做着我们的布鞋一边陪着我们姐妹写作业。

屋外好黑，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听到狗吠声，偶尔还能听到知鸟的叫声。我又爬到草垛上，大黄还是坐在我的身边，我远远看向花的家，那里亮着灯，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早早歇灯，我知道这灯将会连着点三天。

就这样，我在草垛堆上哭，大姐在屋里哭，而大黄则时不时的冲着花家的方向嚎吼两声，然后用头靠在我的怀里，添去我脸上的泪，想必它也在伤心难过吧。

“还不快下来洗洗睡觉啊，你就不怕蚊子把你给吃了啊。”妈妈边打水边喊我，蚊子是很多也很毒，那一晚我身上被咬了好多包包，可我却没觉得疼也没觉得痒，直到第二天才痒的死命的抓。

在花下葬那天，我跟在姐姐后面，在盖棺前看了花最后一眼，她俨然睡着了一样，我不敢多看一眼，匆匆跑到门外，然后看着那口躺着花的棺材从我的面前走过。。。。花葬到了我们村北的坟地里，一堆新土，上面摆着好几个花圈，我跑到槐树下，由于不是槐树花开的季节，我只能摘了好多槐树叶子放在... ...花的坟堆上，默默地站了好久好久。。。。以后每年槐树花开，我和大姐都会摘好多槐树花放到那里，然后说一些花感兴趣的人和事。

一段时间后，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平静的流水河里又开始有洗澡嬉闹的孩子们了，菱角也已被其他孩子们采摘，而我再也不敢下水洗澡学游泳了，连在那棵柳树干边玩耍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