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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 第六百三十六章 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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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卫暗桩正在借着给一个姑娘看手相的机会,摸人家的小手。

春燕楼门前绝对是做算命生意的好地方,这些姑娘们既有钱又有闲,还贼拉迷信。

暗桩正摸得起劲,唾沫横飞地白话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暗桩不耐烦地偏头说道。

“排队排队,看不见我这儿正给姑娘算着呢吗,你等会儿……”

话音未落,暗桩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一把甩开姑娘的小手,揪住了老道的衣领。

“你……你竟敢进京城!来人啊,快来人啊,我抓住老道了!别让他跑了呀!”

一群各行各业的暗桩疯狂奔跑,将老道重重包围,抓住逃犯那是有功劳的呀,大家谁不争先?

暗桩们有人抓住他的手,有人抓住他的脚,还有人实在没地方可抓了,目光不怀好意地看着剩下那处可以把握的地方。

“都放手!成何体统!你们这么容易暴露,以后就别在京城当差了,给我滚到外地去!”

陆绎的声音,众人自然是认识的。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跟陆绎抢功劳,只好悻悻地放下老道。

陆绎挥挥手,身边的锦衣卫将老道的双手反绑,两条腿之间也用牛皮带松松地扎了一下。

这牛皮带的长短是很有讲究的,既保证老道能走路,不用人背着,又保证老道无法扯开大步施展轻功。

老道就这样以八神庵的造型随着陆绎进了诏狱,很快陆炳就闻讯赶到,十分意外的看着老道。

“你都已经跑了,为何还要回来?”

老道冲陆绎一拱手 “陆大人,我回来自然是有话要说的。不过我不会对你说,我要对万岁说。”

陆炳皱皱眉 “万岁岂会轻易见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替你转达就是。”

老道摇摇头 “这些话,我只会对他一个人说,你若不肯,就让人用刑好了。

我知道你们诏狱向来手艺好,让人求死都不能。可我混迹江湖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我未必能活着出诏狱,可我要想死,只怕也没人能挡得住。

你一句口供都没得着,我就死了,而且我本来是要交代给万岁的,你觉得万岁会开心吗?”

陆炳皱着眉头,看着老道,从老道的目光中,他能看出来,老道绝非是吓唬他。

陆炳点点头 “好吧,你等着,我去问问万岁。既然你自投罗网,就安心等着吧。”

老道依旧摇头 “我等不了,我知道萧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一回来,我马上就死。

所以万岁要是想听真话,那就得赶快了。否则他就只能听萧风的一面之词了。”

陆炳看了老道许久,最后拂袖而去。只留下陆绎不安的看着老道,不知道老道究竟要干什么。

嘉靖听完陆炳的汇报,闭目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让他来吧,朕给他个机会,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无非是否认一切吧。”

老道被带到西苑时,精舍内早已布置完毕。陆炳、陆绎一左一右站在嘉靖身边。

老道从胳膊到脚都被捆得很紧,身边还有十个锦衣卫围着。

虽然大家都知道老道除了轻功极高,其他功夫并不出色,但毕竟怕出意外。

不怪大家担心,实在是老道自投罗网的举动太可疑了,他又坚持要见嘉靖,就更加疑上加疑,很有要搞刺杀的嫌疑。

老道面目平静的冲嘉靖点点头,没有行礼,也没有下跪,却也没人责问他为何不跪。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道门身份,实在是他被绑得像根棍子一样。这要是还挑理,就太没人性了。

“万岁,贫道白夜行,叩见万岁。”

嘉靖皱皱眉 “怎么,你不是姓夏吗?”

老道摇摇头 “我不是姓夏,我姓白。”

嘉靖冷笑道 “你是说,你不是夏言的弟弟?”

老道摇摇头 “不,我是夏言的弟弟,可我不姓夏,我姓白。”

嘉靖被老道给绕迷糊了 “难道,你和夏言是同母异父的吗?”

老道摇摇头 “不,我们血脉相同,并无二致。”

嘉靖火了,沉下脸来道 “莫非,你是在消遣我吗?”

老道毫无畏惧 “万岁,贫道有不解之事,想请教万岁。我虽曾是夏鼎之子,但被夏鼎逐出族谱,不认我为儿子。

而我义父白干收养我为儿子,我该算是谁的儿子,又该姓什么呢?”

嘉靖明白了,自古以来,养恩重于生恩,老道既然是被夏鼎逐出族谱了,随义父姓,天经地义。

嘉靖微微点头 “这么说,你承认是夏家血脉,与夏言是兄弟了?”

老道点点头 “万岁请把江西的锦衣卫都叫回来吧,贫道自己都承认了,还有必要折腾夏家族人吗?”

嘉靖哼了一声,冲陆炳点点头,陆炳拱手领命。确如老道所说,他自己承认了,那边怎么说就不重要了。

嘉靖冷笑道 “你明明是夏家出去的人,他们却不肯承认,这其实也是欺君之罪,你可知道?”

老道摇头道 “我被夏鼎逐走时不过几岁而已,夏鼎又是四处做官,在老家压根没呆几天。

他又嫌我丢人,极力隐瞒还有我这个儿子的事儿,别人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夏言当了这么多年首辅,他申请脱离军户的时候,朝廷把他全家都查过一遍,不也一样不知道我吗?

夏言获罪之时,万岁你龙颜大怒,锦衣卫把夏言全家一网打尽,不也一样不知道我吗?”

嘉靖无语地看了陆炳一眼,陆炳无奈地低头,心里暗骂老道缺德,你怼万岁就怼万岁,好端端的拉扯锦衣卫干什么?

嘉靖点点头 “既然你不承认是夏家人,又为何承认是夏言的兄弟呢?难道不知其中凶险吗?”

老道抬起头,昂然道 “我不承认是夏家人,是因为夏家也不承认我是族中人。

我承认是夏言的兄弟,是因为夏言承认我是他的兄弟。万岁,人与人,本就是将心比心,无关名分。

夏言拿我当弟弟,我自然把夏言当大哥;夏鼎拿我当路人,我自然视他如路人。

岂不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嘉靖心里猛然一震,顿时明白老道的话,不光是说自己和夏言,还在暗示他和萧风。

过去嘉靖一直是把萧风当师弟看待的,萧风也一直把他当做师兄尊敬。

可如今他认为萧风骗了他,甚至有谋反嫌疑,那么萧风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嘉靖深吸一口气 “既然你承认是夏家人,那么小冬自然也是夏家人了?是夏言的孙女吗?”

老道苦笑着摇头道 “小冬却不是夏家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

夏家那孩子是真的丢了,不知所踪,我也在江湖上找了许多年,并无消息。”

嘉靖大为意外,怀疑地看着老道,老道坦荡的耸耸肩,表示随便你信不信。

这倒不是他很懂西方人的肢体动作,实在是他被捆得太紧,别的动作也做不出来,也就无师自通了。

“你对小冬这么好,说她不是夏家人,只怕让人难以相信吧。”

老道淡然道 “我对每个孩子都一样好,你们不信,可以去入世观打听一下。

若说我对小冬格外好一些,也是因为小冬太懂事儿了。当年贫道穷得时候,孩子们都吃不上干饭。

别的孩子都饿得哭了,小冬那么点儿,还知道帮着老拐哄更小的孩子,骂那些起哄的大孩子。

我被密使所伤,不省人事时,观里孩子都伤心,可谁能比小冬更伤心?

别说我了,就是张无心,不过是教小冬武艺的师父而已,张无心出事儿时,我都分不清她和安青月谁更伤心。

像这样情深义重的孩子,谁能不格外地心疼一点呢?万岁你那么多孩子,不也是最疼常安吗?”

嘉靖感觉老道今天的每句话,都怼得自己无言以对。若是以往,他早就让人把廷杖拎出来了。

可今天他也明白,老道既然敢来,就不会怕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个明白,因此也只能压住火气。

“好,就算小冬不是夏家人。可那诗中所写的,你们和萧风串通一气欺君,总是事实吧?

萧风为了救你和小冬出来,为了陷害严世藩,伙同安青月、胭脂姐妹、曾造办一起欺君,难道不是真的?”

老道哈哈大笑,声震屋宇,笑得嘉靖脸色铁青,笑得满屋人人变色。

黄锦和陆炳对视一眼,暗暗叫苦。老道啊,我们知道你不怕死了,可你也没必要主动找死吧。

就冲你这一笑里充满的嘲讽之意,你不管是有罪没罪,最后都是死定了,做人何必这么不留余地呢?

嘉靖多年修道不是白修的,他竟然仍能沉得住气,直到老道笑得快没气儿了,才冷冷地开口道。

“怎么,诗中写得明明白白,你难道还想否认吗?”

老道总算是笑不动了,但他看着嘉靖的眼神中,仍然带着嘲笑。

“诗中写的,你就信了?万岁啊,萧风平时还总跟我说你聪明睿智,我怎么感觉不对呢?”

嘉靖深吸一口气 “这些事儿,本就无人可知。严效忠若不是从地府还魂,又如何能知道?为何不可信?”

老道笑道 “当日严世藩在世时,就曾经这样说过。当时大家就知道他是狗急跳墙,胡编乱造。

怎么现在他儿子一死,万岁反而就觉得那些屁话是真的了?就因为严效忠挨了一剑之前已经死了两天吗?”

嘉靖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死了两天的人,出现在京城街头撒绝命诗告状申冤,难道不可信吗?”

老道摇头道 “这有何难,不过是提前弄死他,然后尸体偷偷运入京城,再捅上一剑罢了。

锦衣卫只是看见他站着被捅了一剑,捅之前是不是活着,谁又能知道呢?对吧,陆大人?”

嘉靖的眼角扫向陆炳,陆炳诚实地点点头。

“他被剑刺之前,并不知其死活,只是有锦衣卫说半夜巡街时曾在街头见过相同衣着的人。”

老道嘲讽地笑道 “所以只要有人穿上严效忠的衣服,半夜时在街上晃一圈,被巡夜的看见骂几句。

第二天早上尸体扔上街头捅一剑,这地府还魂的大孝子故事就天衣无缝了是吧?难道现在人都这么好骗了吗?”

嘉靖沉默片刻,缓缓道 “就算严效忠的尸体可以作假,严世藩也曾对你们偷梁换柱之事做过猜测。

可你是夏家人这件事儿,何其隐秘?那是谁能编造得出来的吗?你自己也说过,此事几乎无人知晓。

你的族人不知道,朕的锦衣卫不知道,难道严效忠能知道?还是把严效忠的尸体带进京城的人能知道?”

这个问题就是整件事儿的死穴了,也是所有人心中,最难以解释的一点,嘉靖自信老道也无法解释。

可老道却似乎早就知道嘉靖的疑问,他轻叹一声,再次耸了耸肩。

“不错,此事几乎无人知晓,但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

嘉靖顿时精神了,心说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凭良心讲,我也不希望这事儿是阎王搞的鬼呀。

“谁?谁知道这件事儿?”

老道的手无法抬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只好把手指往上指,再把脑袋往下勾,努力让自己的指尖和鼻子隔空相对。

“我。我知道这件事儿。”

嘉靖大怒 “混账,大胆!你竟敢消遣朕!你这不是废话……”

嘉靖忽然停住了,他死死的盯着老道,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明白老道的意思了。

“你是说,那首诗是你写的?”

老道点点头 “不错,不但那首诗是我写的,严效忠也是我杀的。

万岁你想想,除了我,谁有本事把严效忠的尸体无声无息地背进城里来呢?”

嘉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他们曾经猜测过很多,也认真考虑过此事虽然看似灵异,但更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

可他们就是猜破脑袋,也从没有人脑洞大开的猜测过此事是老道所为。

原因很简单,这是会害死萧风、害死小冬、害死安青月、害死张无心、害死战飞云的毒计,老道为何要这么做呢?

而且最扯淡的就是,这件事儿最直接害死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老道自己,其他人就是要死,他也得死在前面。

一个人再不怕死,也不该不怕到主动想死的程度。

而且就算一个人真的想死,也不该拉这么多好朋友垫背吧,难道他疯了吗?

陆炳第一个表示反对 “这不可能,就算你的轻功极高,能背着严效忠的尸体进城。

可严效忠确实是死在武当剑法之下!这一点张无心是确认过的!”

老道冷笑道 “小冬是张无心的得意弟子,张无心在入世观里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小冬功夫。

贫道的武功虽然不行,但有心偷学两招,也不算有多难吧。何况我又不是用那功夫杀人。

我不过是在一具不能躲闪的尸体身上刺一剑,有什么难处?我还不至于笨到那个程度吧。”

陆炳皱眉道 “就算严效忠的尸体不会躲闪,可那个被刺死的锦衣卫却是活人吧。

他同样被一剑刺死,这怎么解释,你的功夫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老道笑道 “此事说起来确实也有趣,那个锦衣卫看来跟张无心还有几分交情。

天色黑暗,他只凭衣服,就相信我是张无心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想到我会对他出手。

他还以为是张无心在抓犯人,想上前帮忙呢。你没见到他被我一剑刺死时的表情,要多意外有多意外啊。”

陆炳沉声道 “这么说,在安府屋顶上喊话,把张无心引到主街上的人,也是你?”

老道点头笑道 “不错。除了我,还有人能有这份轻功吗?我本来没想杀锦衣卫的。

我只是把严效忠的尸体布置好,就想去找张无心,可偏偏撞上了那个锦衣卫,怕他耽误时间,才顺手杀了。

然后我到安府喊话后,看着张无心上了主街,就知道下面没我的事儿了,你们自然会乱起来的。

我就偷偷出了城,跑回入世观,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直到老拐买菜回来,告诉我……嗯,城里的事儿。我才假装惊慌,让小冬逃走,自己隐藏起来。”

嘉靖忽然道 “就算你前面都说得通,可诗中的最后两句 天若怜我忠君志,灵显仙字石内寻。

仙字石内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你若不知道,前面说的一切都是你在胡说八道!”

老道哈哈大笑 “那是我放的,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一条秋刀鱼,肚子里有个白帛吗?

你还真以为那是徐福写的字吗?告诉你吧,那是我让严效忠写的字!

我听萧风说过那仙字石的传说,所以很早之前就找过严效忠,让他写了字,准备好鱼,扔进了窟窿里。

仙字石被放进你这精舍之后,任何人都靠近不了了,那鱼自然是石头还在入世观时我提前放进去的。

严效忠一直在等着我的召唤,实话说,我既担心那条鱼会死掉,也担心严效忠活不到今天。

幸亏老天有眼,那仙字石果然神奇,这这么久了鱼也没死。而严效忠也算争气,一直撑着活到现在!”

陆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本来陆炳以为老道会说那张布条上的字是自己写的,那他就会让老道当场写一遍,比对一下字迹。

可老道说那字是严效忠写的,这就死无对证了。他总不能把严效忠揪起来写几个字看看吧。

嘉靖一生中说话都没结巴过,可此时他却不由自主地结巴了。

“你胡说……你这是……怎么可能……你是疯了吗?你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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