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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 第六百四十九章 兄弟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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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大洋彼岸,自己已经被一个女人惦记上了,他现在有更现实的痛苦。

萧风从回京后,对嘉靖一直敬而远之,只顾着自己在家里快活,完全不顾嘉靖在西苑里望眼欲穿。

这个家伙成天东游西逛,打死了自己的海东青,在城外瞎溜达,还去陶仲文家和北镇抚司串门!

完全就是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可他宁可闲得蛋疼,也不肯主动来西苑见自己一面儿,太气人了!

好几次嘉靖都想派人去找萧风,但又强行忍住了。他得矜持,身为皇帝,只有人舔我,从来不舔人!

这样耗了几天后,嘉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让黄锦把萧风找来,说要商量一下景王和巧巧的婚事。

嘉靖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点赞,你不是认巧巧当女儿了吗?那就要尽到当爹的责任吧!

那咱俩作为未来亲家,坐下来讨论一下孩子们的婚事,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儿吗?

看着萧风不情不愿的走进来的样子,嘉靖心里暗暗好笑,故意把脸板得很紧,先占据了道德至高点。

“你这义父是怎么当的?巧巧的婚事,你这么不上心,岂是为人父母之道?”

萧风行礼道 “师兄教训的是,本来我答应巧巧,等我凯旋而归,就给他俩完婚的。

谁知生了变故,不但没能凯旋,还是被锦衣卫押回来的,全家人都提心吊胆的,自然也就没了心情。

这是我的不对,不该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儿,就耽误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师兄英明。”

嘉靖老脸微微一红,假装听不懂萧风的话,伸手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纸来。

萧风看了一眼,正是他之前已经测过两次的“鵬”字。他抬头看向嘉靖。

“师兄是还想再测一次这个字吗?”

我猜绝大多数读者都已经忘记萧风第一次测这个字的情形了,所以在此为大家做个极为简短的回顾。

这个事发生在第五百二十九章《兄弟反目》中,萧风要出征山海关,嘉靖祝他鹏程万里,然后让他测一下自己余生最大的烦恼会是什么。

萧风告诉他 ‘鵬’字左‘朋’右‘鳥’,‘朋’乃双‘月’,‘月’在古时候通‘肉’。

因此‘月’字代表骨肉之意,双‘月’代表骨肉兄弟。‘月’字如‘目’而破,代表‘目眦尽裂’,是兄弟反目之象。

‘鳥’字,上‘白’下‘与’,‘白’为‘皇’之首,‘皇’下无王,代表皇位尚无定论,此事与皇位有关。

‘与’字,有赐予、给予的意思,和‘予’字一个意思。整件事情,都与皇位的赐予有关。

回顾完毕,真的不是为了水字数,实在是你们往回翻书太费劲了,我从没见过似我这般关心读者之人。

嘉靖摇摇头 “当初你出征山海关之前,帮我测字,说我余生的烦恼就来自兄弟反目,且烦恼来自皇位。

后来两个小子帮你打了徽王,我觉得他俩的关系好转了很多,于是又让你测这个字。

你说测字的结果并无任何变化,我余生的烦恼仍然来自兄弟反目,仍然是因为皇位。

如今载圳已经确定要舍弃皇位,迎娶巧巧,那皇位之事就算是定下了,兄弟反目之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我觉得可以再测测了。不过师弟呀,我觉得按理说上次测就不应该是这个结果了,这会不会是因为测同一个字导致的呢?

所以我决定,这次不测这个‘鵬’字了,换一个字吧,这样结果可能会好很多!”

萧风忍不住苦笑,师兄如此热衷道术,对测字之术也和普通人一样理解不多。

测字是因人因时因事的,同一个字,不同人写,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问题,结果都不会一样。

不过想来师兄也是关心则乱,他太希望萧风能测出一个好的结果,告诉他余生没什么烦恼了。

那样他就可以不用分心考虑皇位和儿子的问题,专心修道,只等着有一天飞升了。

萧风点头道 “既然师兄担心是字的问题,就请师兄重新赐字吧。

我也觉得以裕王和景王如今的关系,应该不会再测出那个结果了。”

嘉靖满意的点点头,提笔写下了一个“親”字。(‘亲’的繁体字)

“就写个相亲相爱的亲吧,我要问,在我余生的日子里,最烦恼的事儿是什么!”

萧风拿起字来,沉吟许久,然后他把字举高,再放低,甚至放下再拿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本来心情十分放松的嘉靖也随着萧风的动作,心情越来越忐忑,却又不敢开口打扰,只能等着。

终于,萧风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犹豫和不解,说话的速度很慢,就像在心里反复确认一般。

“‘親’字左‘亲’右‘見’,‘亲’字上‘立’下‘小’,人‘立’于微‘小’之物上,乃如坐针毡,坐立不安之象。”

一句话,嘉靖的心就沉了下去,两只手也握紧了,手中拂尘微微发抖。黄锦赶紧给他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才定下神来。

“‘見’字上‘目’下‘儿’。民间多有以‘儿’代‘兒’书写者,却不是正式的写法。

可见,此事之根源,在于一个没有正式身份的儿子。师兄,这……难道你……”

嘉靖一愣,在脑子里飞快地寻找自己是否有什么私生子的可能,但很快他就否决了。

嘉靖不像堂兄朱厚照,他虽然也喜欢女色,但他只吃宫廷菜系,不吃民间的野味儿小摊。

所以他在民间有私生子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宫廷菜里是不是有意外遗漏的。

毕竟宫廷菜系里,他不光吃过大菜,也曾在偶尔嘴馋时吃过几次零食……

所以嘉靖把目光投向了黄锦,这种事,黄锦比他更清楚。若干年后,嘉靖可能记不住某天睡过哪个宫女,但黄锦一定不会忘记。

黄锦心想这事儿也就萧风敢问,在脑子里也飞快的过滤着,最后很有把握的开口了。

“万岁清心寡欲,不好女色,临幸过的妃子自然都是有正式记录的,不会有遗漏。

至于那些宫女,老奴一向谨慎审查。万岁子嗣本就不多,若真有宫人怀了龙胎,那是大喜事,断然不会隐瞒的。”

嘉靖松了口气,冲黄锦点了点头。

他本来心里也没底,很是担心会不会像成化帝一样,自己儿子在宫中长到能打酱油了,才知道还有这么个儿子。

但现在黄锦说了不可能,那就绝对不可能了,他睡过谁,睡过几次,黄锦比他更了解。

黄锦就是嘉靖的大数据,甚至还能给嘉靖推荐猜你喜欢……

所以嘉靖十分有底气地看向萧风,严肃地摇摇头,表示朕没有,你别瞎猜。

萧风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继续往下测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親’字上半部左‘立’而右‘目’,乃是横眉立目之象,测的字是‘親’,就是亲人之间的不合之象。

‘見’字似‘兄’而非兄,正对应那个身份不正式的儿子,不管那个不正式的儿子是兄是弟,都是一样的。

弟不似弟,则兄不似兄。但横眉立目,抢先发难者,必然是为兄长之人。”

三个人都沉默了,过了许久,嘉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重而哀伤。

“我明白了。载圳性格直爽,虽然已经决定要娶巧巧,放弃皇位,但很可能会因其他事儿而丢了王爷之位。

皇子失去了王爷之位,自然是被贬黜了,这个皇子也就名不正而言不顺了,自然就是非正式的儿子了。

载圳失去了皇子的身份,载坖自然也就不算他的兄长了。横眉立目的人似兄非兄,载坖这是要为难载圳啊。

师弟,你能不能看出来,我这烦恼之事的程度?载坖到底会为难载圳到什么程度呢?”

萧风满脸惨白,他从心里是同意嘉靖的分析的,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师兄……”

嘉靖看着萧风的脸色,心里一沉,但脸上还是强笑着说道。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实话实说,咱们一起想办法就是,总不至于……”

“‘亲’字上为‘亠’,这是‘文’字头,此事乃因文字而起。

‘親’字下方为‘示’和‘儿’,‘示儿’之文字,乃是先辈留给儿孙的遗书啊。”

嘉靖沉吟道 “‘示儿’之文字,遗书,莫非是朕的遗诏引起了两人的纷争吗?

会不会是朕没有立太子,而是以遗诏的方式宣布皇位的继承人,引发的乱局呢?如此朕尽快确立太子就是了!”

这番话是谁也没法接话的了,萧风和黄锦只能低头不语,嘉靖叹了口气。

“师弟,你还没告诉我,这不合的纷争,究竟到什么程度。载坖到底会对载圳做什么呀?”

萧风许久不语,最后才用一只手将右边的‘見’字挡住。

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左边“亲”字最上面的‘文’字头‘亠’挡住,看着嘉靖,满眼悲伤。

嘉靖狐疑地看着这个被挡住了头的“亲”字,然后猛然发现,自己写的这个字,只剩下了一个“杀”字!

嘉靖手中的拂尘一下掉到了地下,整个人像苍老了几十岁,呆呆的看着萧风。

许久之后,嘉靖才颤抖着开口 “师弟,我该怎么做?”

萧风摇摇头 “师兄,事关天子之位,天书能测出来的内容有限。我只能测出大概,却不知如何避免。”

嘉靖镇定一下,把拂尘捡了起来,就像重新捡起了自己的信心一样,口气也变得很威严。

“既然师弟测出会发生这种事,朕自然就可以避免。只要朕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他们兄弟反目。”

嘉靖说得很有信心,这信心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他几十年掌控朝局的经验,是他对自己超高智商的自信。

但萧风下一句话就把嘉靖的自信打得粉碎,脸都要被打肿了。

“师兄,‘親’字左‘亲’右‘見’,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是你亲眼所见,并非你飞升之后。”

嘉靖差点咬了舌头,但他知道师弟的测字一向神准,这让他顿时变得不自信了。

“不可能啊,难道说连朕都阻止不了他们兄弟反目?这怎么可能呢?”

萧风也在隐隐的担心,毕竟巧巧是要嫁给景王的。若是这小子最后出点什么事儿,那巧巧怎么办?

要么现在反悔?可自己都答应景王了,差不多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好像也不太行。

萧风叹了口气 “师兄,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两位王爷也是我的弟子,景王将来还是我的女婿。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儿,我一定会协助师兄处理好的,大不了让他们离得远点就是了。”

听到萧风的保证,嘉靖稍微放心了一些。然后他就想到,若是自己能飞升,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自己得道成仙,这两个家伙就算发生点什么事儿,自己自然明察秋毫,而且谁敢乱来,自己吹口气就摆平了。

“师弟,如今草原一统,苗疆归流,倭寇尽灭,关外平和,联邦成立,四海宾服。大明国运可称昌盛了吧。

只是为何我感觉修道并没有精进太多,也迟迟见不到飞升的迹象呢?不知师弟有何看法?”

嘉靖今天本来就是以商量婚事为借口,找萧风来西苑讨论修道话题的。旧事重提让萧风测字,本来只是铺垫一下。

原本想着裕王选了皇位,景王选了巧巧,再怎么测也测不出兄弟反目来了,就可以趁机愉快地转到正题了。

想不到铺垫铺出了这样的结果,原本的兄弟反目,反而升级成兄弟相残了,这让嘉靖心情十分沉重。

但随即想到一切都可以通过飞升解决,他也不顾话题转得生硬了,强行并线到飞升之路上。

萧风略一沉吟 “师兄,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老君告诉师兄,以大明国运为辅助来修道,肯定没错。

师兄现在还感觉不到修道精进,想来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国运尚且不够,第二是师兄心有块垒。”

嘉靖一愣 “国运到这程度了,还不够?这番文治武功,朕自觉已经可以成为千古一帝了吧!”

萧风摇头道 “师兄,时代不同了。当年秦始皇一扫**,占据长城之内,就已经是千秋功业了。

为什么?因为当时人们只知中原之地,中原之外皆为不毛不化之地,视若无物。

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当年这些化外之地,如今都已进入大明国土,成为了大明国运的一部分。”

嘉靖连连点头 “对呀对呀,所以大明国运应该增强了很多才对,得道飞升应该水到渠成啊!”

萧风摇摇头 “师兄,人们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的意思你真的明白吗?”

嘉靖不太开心,师弟呀,你是不是真当我是个只知道修道的昏君了?我也是个合格的皇帝好不好!

“治大国若烹小鲜,是《道德经》中的话。小鲜是指小鱼小虾,嫩极难烹,扰动易碎。

火候不能太猛,动作不能太猛,调料不能太重,锅铲要少搅动,要顺其自然,方得至味。

老子之意是教导后世为君王者,当无为而治,顺其自然,朕一直是按照这个方式来治理国家的啊!”

萧风点点头 “师兄所言不差,自古以来,这句话都是这样解读的,只是却无人知晓还有另一层意思。”

嘉靖顿时两眼放光,他知道萧风的很多知识来自于仙界,比起人间常见的说法颇有新意。

“哦?这话还有别的意思吗?你倒是说说看。”

萧风点头道 “这句话既然出自《道德经》,自然是老子之意。后人解的并不算差。

可《道德经》中还有一章,‘小国寡民’,这个师兄自然是知道的。”

嘉靖连连点头,表示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连《道德经》都不能倒背如流,那还修什么道,飞什么升啊!

《道德经》在道家的地位,极其特殊,既是至高经典,也是入门宝典。

道家的最低门槛,就是《道德经》,而道家的至高境界,还是《道德经》。这听起来很复杂,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最高即为最低,最大即为最小,最多即为最少,最强则为最弱,最快则为最慢,这个道理听起来很玄。

但其实很多人在不同的时候,都曾亲身体会过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去深入琢磨罢了。

比如旋转的螺旋桨,在到达极快的速度时,看起来反而像是静止了,还不如慢的时候快。

东西小到极点,比如细菌和病毒,人们看不见。而东西大到极点,比如地球,人们一样看不见。

东西少到极点,比如圣人,人们就看不见。而东西多到极点,比如坏人,人们一样也看不见。

当人人都是圣人时,人们自然看不见圣人,当人人都是坏人时,人们自然也看不见坏人……

这其中的道理,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嘉靖自然是不会让萧风这么水下去的,马上表示自己都懂。

“小国寡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老子心目中最理想的国家状态,他也认为国家越小,人们才越能做到清静无为,顺其自然。”

萧风笑了笑 “师兄,老子一面说最理想的国家状态是小国寡民,一面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教君主如何治理大国。

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既然小国寡民最好,那为何老子还要教人们如何治理大国呢?”

嘉靖一愣,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没发现这个问题,历代道门众人,似乎也没人想到这个问题。

“师弟,你这一说,确实有些奇怪。莫非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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