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域 第二章 残局之眸睁眼（下）

    一个不大不小，仿佛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出现的！在黑暗中，我使用异能看清了他的样子，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是异能者？但他的灵魂却没有颜色，这怎么可能？！”他说：“如果你打算送死，我不会拦着你出去的，你应该清楚，至少目前待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也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我的眼睛告诉我，他不是坏人，但也不算是好人，我问道：“你是什么人？”他却说：“等你认识他们了，自然就会认识我。知道的越多不代表越好，这个道理你应该更加清楚，有这闲工夫瞎折腾，不如回去躺着休息。”说完，便转身上楼。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灵魂，我明明感觉到他是那么危险，但是有忍不住地去好奇，他说的话，好像也没错，反正我也别无选择了。当我还在纠结时，躺在床上后，我的心却感到一丝安宁。

翌日清晨，之前那两个男人有进来了，我对他们的警戒依旧没有放松。两个人都是异能者，个子比较高的男人，他的灵魂是纯粹的白色，但好像有些强制漂白的一样，是通过了什么特殊手段改变了这个家伙吗？而另一个肤色微黑的男人，他的灵魂竟然是少见的半黑半白，这种属于内心善恶的灵魂颜色，竟然如此奇怪，看来大概是个双重人格的家伙，这个地方的怪人怎么这么多。

此时，陆言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柔和地说道：“你好，我是陆言，这家事务所的员工。这位也是我的同事，他叫黄问括，同时也是个心理学家。你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们希望能帮到你。”经过一天的休息与调整，加上昨晚的遭遇，受伤男子也开始从不安中缓了过来，尝试地说道：“我，我叫易观明。”陆言迟疑地说道：“请问，你能告诉我们，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易观明此时正在犹豫不决，他并不知道是否应该如实回答。而医务室的房门突然打开，程青执走了进来。

我看见了一个灵魂充斥着刺目红色的男人，在我看来，如同一个嗜血的恶魔一般，还是一个危险的异能者。

“冷静点，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黄问括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失态的易观明也回过神来，慌乱的大脑也开始冷静地分析自己此时的处境。黄问括：“这个在测试你，也是验证我们的猜想，你也该发觉了吧，你的异能很厉害呀。”易观明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说道：“我不清楚你说的。”黄问括则是一脸嫌弃，说道：“你小子疑心是有多重，你该明白的，我们是一类人。愿不愿意说是你的事情，我们有自己的判断。第一，你的异能有着最奇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可判断出异能者。第二，是关于人的性情，或者说是内心善恶和情绪变化之类的吧。而这家伙就是验证你能力最好的证明，你刚刚由心理变化而产生的一举一动我都尽收眼底我希望你明白，这次的帮助你，是我们的理所当然。”易观明冷笑道：“理所，当然吗。你们确实很厉害，我的能力正如你们所说，可是，你们到底为什么帮我？”“还是我来说吧。”伊君桑从门外走了进来，说道：“这两天你接触的也差不多了吧，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异能者，不觉得神奇吗？”易观明认出了来者，说：“是你！那又怎样，暗地里形成的异能者组织，虽然你们的拥有的异能者人数确实少见，但是也不至于太离奇。”伊君桑笑着说：“那如果，我们是合法的呢？”易观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说道：“怎么可能，当地政府怎么可能纵容你们大量异能者形成的组织这样的存在？”伊君桑：“看来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座城市叫做杰域，一座存在于大量异能者的城市，被称为异能之城。这里的异能者组织，在我们说来是异能者企业，在这座城市只要得到政府许可，就是光明正大的合法企业。”易观明：“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伊君桑：“不必太过惊讶，毕竟能够获得许可的合法企业还是很少的，算上我们冥侦在内的，也就三家。我们的业务是一切我们认为合理的委托，当然也不能违法就是了。”易观明：“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帮我？”黄问括指着陆言，笑道：“是这家伙良心发现，才想救救你而已。如果你不想领情，也可以，大门里面不会锁，你随时可以走。”伊君桑：“我们说了这么多，那你至少说说吧，你的遭遇，如何？”

我的异能叫做“窥异之视”，使用后视觉得到大幅强化，可以捕捉到视线内细微的东西，能够分辨出异能者和别人的灵魂善恶颜色，以及即时的情绪变化。我隐约记得，是小时候不知不觉中，发现了自己的这项能力，可我还在庆幸时，渐渐地发现他人的善恶，他人的情绪，关于他人的很多秘密不自觉地被我察觉。刚开始的我也因此变得古怪，不合群，被同学们孤立。我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我开始尝试去伪装自己，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去使用我的能力，下意识地去窥探他人的内心，下意识地产生和做出厌恶他人的举动。虽然我在自己的交际圈中变成了异类，但是我的父母对我很好，可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些表面和和气气，但实际对我家图谋不轨，另有所图的亲戚，我讨厌他们。正是我的行为，久而久之影响了我，也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他们来找过我，可我看得出他们是什么人，我拒绝了，我打心底地厌恶和恐惧那些内心凶恶的人。突然有一天，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席卷了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被这场大火夺走。我知道这不可能是意外，这一定是人为的，可我的父母也因为我受到牵连，可笑的是我竟然活了下来。

我开始流离失所，那些亲戚都不愿接纳我，我也不稀罕。在我孤身流浪时，那些人也开始寻找我，我也故意躲着那些人，通过我的窥异之视，每次都第一时间发现异样而逃掉。直到那一天，流露街头的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我的眼睛告诉我，她很善良，她的灵魂是我此生见过最为纯洁的一个，非常干净。她告诉我，她父母由于工作原因经常出差，家里的佣人年龄又偏大，她想找一个人陪她。在我的异能注视下，她的孤独与害怕都是真实的，我也犹豫过，可我的眼睛不会说谎，最终我以佣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虽然我依旧保持着警惕，但是我和她在一起时，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快乐和安心。这样的生活如同梦一般，过去了半年左右，那天晚上，我也因为安逸而松懈，在熟睡时被人绑走，我毫无防备。等到他们想掌握我的时候我极力拒绝，他们开始对我用刑，想强行消磨我的意识，可是我的异能让我格外清醒，我不愿屈服。直到那天，我发现了那个女孩的父亲，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女孩也是被利用的，那群家伙利用她接近我，让我放松警惕，还一直不现身以防打草惊蛇。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我在那个漆黑的房间里被折磨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在那段煎熬的日子里，一个新的恶魔出现了，他是异能者，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感到了可怕的威胁，我也不记得他对我做了什么，但仿佛一直没有将我完全掌控。

而改变我一生的男人在那时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门凭空出现在这里，他单枪匹马地闯了进来，杀伐果断，技术高超，他的杀戮在我看来就如同神圣的救赎一般。而且，他的灵魂沐浴在血色中竟然如此的纯洁，那是我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我从那里救了出来，一脸和蔼地对我说：“你好啊，少年。我叫风均晖，你可以叫我风先生，好像不太好听，那就叫我晖先生吧，哈哈。”我当时的精神非常不好，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听到我的问题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本来就是去那里解决敌人的，然后碰巧发现了你。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所以伸出援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说呢？少年？哈哈哈！”他那爽朗的笑容，仿佛能让我忘记伤痛，如同他的灵魂一样纯净。他问我：“少年，你是为什么被他们抓起来，当然，如果不愿意说的话也可以不说，不必勉强。”我说：“不，没关系的，是因为我的眼睛，我也是异能者。”我将自己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终于倾诉了出来，我顿时感觉到了释怀。他说：“你现在有地方去吗？不如我雇你吧，怎么样？”

晖先生他也隶属于一个神秘组织，但我从未见过组织的其他，都是上面传递任务下来，导致我们经常辗转于各个城市，晖先生很照顾我，当然生活方面实际是我照顾他，不得不说晖先生的生活习惯真是太差了，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太会，只能靠着外卖过日子。但我还是很感激他，后来，除了负责照顾他的生活，我也开始尝试帮助他的工作，我负责帮晖先生搜集任务所需要的相关情报，提高他的效率和安全。他也是异能者，我的异能他也跟我谈起，我说：“我看的东西越多，才开始明白，看到的东西越多不代表越好，反而会因那些丑恶的事物影响心态，甚至影响自己的心性。”他却对我说：“但你也在充斥着污浊的世界找到了那些为数不多的善良，不是吗？这些善良不只是别人，也是你自己。”我和晖先生一起生活了三年，这段时光也是我生命中最充实和快乐的日子，我好想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一般。但是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不会一帆风顺的，越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意外越是乘虚而入。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家中准备着晚饭，晖先生却满身鲜血地回到了家中，进了门便昏倒过去，我赶忙把他扶进房间，紧急处理着伤口，没过多久，他就醒了过来，神情非常激动地对我说：“阿易，快走。听我说，之前想对付你的那些家伙，他们又来了，这次他们里面有着一个极其厉害的家伙，我不是对手，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我：“不，先生，没你我哪也不去，我这条命，是你救得。”晖先生无奈地笑了笑，细声对我说：“阿易，听我的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是因为你的异能，你，有成为杰作的可能！”突然间，房间周围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我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可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大喊道：“不行，我们一起走，晖先生，求你了！那个什么杰作的，我不在乎！”晖先生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看火势正在不断地蔓延，他示意我过去，我走上前，他说：“没关系，你迟早会知道的。阿易，你知道的，我的异能之门短时间只能带走一个人，你先走了，我也还有机会逃出去的嘛，对不对？”我听后产生了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晖先生将我用力一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传送门，我顺势倒了过去。晖先生：“原谅我，阿易，你一定要活下去。”下一刻，我被传送到了一个离我们房子不远的地方，我愣神地看着那被大火吞噬的房子，想起了最后一刻晖先生在火海里的笑容，我失声痛苦：“不！！！”“我没想过他会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我又陷入了悲痛和曾经那样的狼狈之中，他们不断地派人来找我，即使我这些年练就了些身手，我逃到不同的城市里，但他们源源不断地如恶狼般袭来，亡命般的逃窜让我都忘记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知道那个晚上，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逃到一个巷子里然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醒来后就来这里，遇到了你们。

众人听完后沉默不语，陆言略表歉意地说：“抱歉，是我们唐突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遭遇。”易观明笑了笑，说道：“没关系，这些事情，能够说出来，我也好多了。”黄问括：“你知道那些想控制你的是什么人吗？”易观明努力地去回想，但这部分的记忆却格外模糊，易观明：“他们好像，好像叫做，Afvel。”众人略作思考，伊君桑却说道：“这个不太可能，以Afvel的武力和势力范围，你不会有这么久的逃离时间，还有他们也没这样的动机。最关键的是，Afvel的异能者中，没有擅长控制，迷惑的人。”易观明：“这个Afvel，到底是什么组织？”黄问括：“它正是之前提到的三家合法异能者企业的其中之一，拥有丰厚的财力和可怕的武力，具有黑势力性质，明面上有正常企业为外壳，在业内以黑色武力著称。同时的代价，就是杰域政府管理下的一把杀人利剑。”易观明：“这么厉害吗？”黄问括：“另外一家异能者企业是明德街的侦探事务所，简称明侦。而我们冥古街事务所主打着的是各种委托，当然也包括破案之类的。业内为了便于称呼，所以才把我们叫做冥侦。明侦的那些家伙，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易观明：“两个ming侦？”陆言：“简单来说，他们明侦负责正面的破案委托，我们则是无条件接受各种各样的合理委托，咱更加全面。”程青执吃着香芋派，嘲讽道：“什么呀，咱们就是万能打杂来的。”黄问括：“你这家伙别拆台行不行啊？”

伊君桑：“怎样，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甚至是报仇，找到真相，这里毫无疑问是你最好的机会。怎么样，这里有着连Afvel都忌惮的武力，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了。”易观明没想到他竟然会邀请自己加入，众人听了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黄问括：“Jun，你是认真的？”连程青执都忍不住说道：“我不觉得这样适合他。”伊君桑摊手说道：“是所长的意思，别问我。”陆言看向易观明，说道：“怎么样，你的想法是？”伊君桑：“冥侦可不需要犹犹豫豫的家伙。”易观明激动地说道：“我，我想试试。”伊君桑伸出右手，说道：“恭喜你，迎接新生吧。”易观明也伸出手，握住对方。虽然不知道这选择是对是错，貌似有点突然，但也许真像Jun所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